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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哎喲，這不是“羊剪絨”帽子嗎？多少年沒見了！”在東城區(qū)舉辦的一場非遺文化體驗活動上，老張在北京制帽廠的展臺前發(fā)現(xiàn)了這個稀罕物。
“我們年輕那會兒，要是誰戴著這帽子滑冰去，可了不得，特‘狂’！”“羊剪絨帽子配上大拉毛圍脖，別提多精神了。”這帽子一擺出來，不一會兒工夫，展臺前就圍起了一圈識貨懂行的“老北京”。
拿在手里沉甸甸，用貨真價實的羊皮羊絨、經過20多道手工工序制成。有人說，這好東西現(xiàn)在可買不著了。別擔心，北京制帽廠的工作人員說了，羊剪絨的帽子不光沒絕跡，近些年還推陳出新，研發(fā)出了多種不同新材質的定制款。“您放心，能買到！”
前世 一帽難求
一頂帽子抵得上一個月工資
要說起曾經在上個世紀風靡京城的“羊剪絨”帽子，那就不得不提一下發(fā)明這帽子的北京制帽廠。
1956年，建國帽廠、協(xié)成帽廠、福慶厚帽莊等66家私營帽廠合并，在天壇北門外的東曉市建起了公私合營的北京制帽廠。建廠之初，北京制帽廠就有員工560多人，在當時來說，絕對可以算是“大廠”。頂峰時期，北京制帽廠擁有2200多名員工，一躍成為亞洲最大的制帽廠，也從此進入了輝煌時期。
北京制帽廠副廠長范寶倉回憶說，那時候廠里生產得最多的就是“老三樣”，最常見的是一種藍色的圓頂帽，“小品里頭，趙本山戴的那種藍色帽子，就是過去計劃經濟時期幾乎人手一頂?shù)膱A頂帽”。此外，還生產一些小孩的“兒童帽”和成年人的大眾帽等。
上世紀70年代，北京制帽廠開始了第一次“創(chuàng)新”。廠里的技術人員和老師傅們，對當時社會上人們熟知的“雷鋒帽”，也就是解放軍55式冬季棉帽開始進行改良，想要研發(fā)出一款能夠適合普通大眾戴的冬季帽子。范寶倉說：“當時廠里研發(fā)出了用四瓣羊皮面縫制而成的帽子，里面再絮上棉花，然后納、上漿，放入蒸箱中蒸干、定型，將外面的羊毛修剪整齊。”
終于，上世紀70年代中期，羊剪絨帽子誕生并走向了市場。
根據(jù)材質和皮毛的成色不同，羊剪絨帽子一面世，就被劃分成了4個檔次。甲級的25元，乙級的23元，丙級的21元，丁級的19元。別看每個級別差幾塊錢，但工藝上有著明顯區(qū)別。范寶倉解釋說，甲級的帽子，頭門兒整個是一塊皮子，左右兩扇兒也是完整的各一塊皮子，后檔是一塊皮子。丙級的帽子肯定接頭就多了，到了丁級用的基本都是剩下的邊角料。
范寶倉說，拿北京制帽廠的工人來說，一級工一個月的工資只有33元，買一頂羊剪絨的帽子，快趕上一級工一個月的工資了。
做一頂羊剪絨帽子，得要人工完成20多道工序，一個熟練工人一天只能制作出15頂帽子。“羊剪絨帽子剛推出市場那一兩年，廠子里一年要加班加點生產10萬頂，就這還供不應求呢。”范寶倉說，羊剪絨帽子要定型，需要放進一種特制的大蒸籠里蒸，一個蒸箱一次只能蒸30頂，定型干燥的過程又比較長，因此想從市面上買上一頂，那得半夜起床，通宵在商店外排隊搶購才行。
“搶帽子”成街頭一景
從上世紀70年代中期，一直到改革開放前后，羊剪絨帽子風靡了整個北京市場。“我是1979年進的北京制帽廠，我父母那時候是廠子里的老員工。年輕那會兒，我自己想買頂羊剪絨帽子都費勁。”范寶倉回憶說。
就因為太緊俏，北京街頭“搶帽子”成了一景。
上世紀70年代中期，家住龍?zhí)侗崩锏睦蠌堎I下了一頂里皮外毛甲級的羊剪絨帽子。“那會兒25塊錢相當于一個月的工資啊，我們全家哥兒5個，我是第1個，也是惟一一個買了羊剪絨帽子的。”帽子到手的第一天，老張就出門“嘚瑟”了，步行去離家不遠處的一個商店打算“炫耀”一下新帽子。
可沒想到，剛走出家門200多米，一群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就將他團團圍住。“帽子不錯?。?rdquo;一群人將老張圍在中間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，只覺得腦瓜一涼，頭上的帽子已經不見了蹤影。等醒過神來，才發(fā)現(xiàn)，一群半大小子已經撒丫子往遠處跑去，其中一個人手里緊緊攥著的，正是他斥巨資買下的寶貝帽子。
追出幾條街，氣喘吁吁的老張最終也沒追回他的帽子。“那年頭，北京街頭經常發(fā)生搶帽子事件，搶的就是這種羊剪絨帽子。”別看已經過去了40多年，老張如今提起這事兒，依然連連搖頭表示惋惜，“可惜了我那帽子，出門才戴了200米，還沒焐熱乎就讓人搶了”。
今生 改頭換面
光環(huán)褪去拓寬“戲路”謀轉型
隨著市場經濟的放開，走過了62年歷史的老帽廠也迎來了挑戰(zhàn)。羊剪絨帽子漸漸地從人們的生活中遠去，變成了少人問津的“老古董”。
北京制帽廠也開始琢磨起來，產品是走復古路線還是創(chuàng)新？到底該如何轉型？下一步怎么發(fā)展？
如今，在非遺文化體驗活動的展臺上，縫著老式商標的羊剪絨帽子、趙本山小品中出現(xiàn)的“圓頂兒帽”、電影里地主婆頭上戴的鑲寶石老太太帽等老物件，被作為展品放在了玻璃門展柜中。而臺面上則擺放著當今市面上常見的時裝帽、運動帽等新品以及專門為特定客戶量身打造的“定制款”。
考慮到現(xiàn)在不少年輕人愛走運動風，北京制帽廠也開始著手研發(fā)適合年輕人的運動帽。范寶倉介紹說，1990年，亞運會開幕式和志愿服務用帽都是北京制帽廠制作的，一共制作了13萬頂。只不過放在現(xiàn)在看，亞運會時的帽子已經不再適合現(xiàn)在年輕人的審美。于是，2008年奧運會期間，北京制帽廠又按照當時的潮流研發(fā)出新品，一款白色的七瓣運動帽成為了奧運會開幕式儀仗隊用帽。“我們現(xiàn)在深度研發(fā)的重點，是打算針對年輕人開發(fā)出新款的棒球帽和時裝帽，這兩種都屬于近期陸續(xù)面市的新品。”
除此之外，老制帽廠還不斷拓寬“戲路”。范寶倉說，比如，這些年開始和央視、電影制片廠、歌舞劇團合作，開始為演藝界制作“定制款”道具帽，什么大檐帽、地主帽、舊氈帽、狗皮帽等等都能制作，多范圍經營。
卷土重來重塑“京帽”新形象
一邊走創(chuàng)新路線研發(fā)新品，一邊堅持老傳統(tǒng)走復古風。隨著銷量減少，從2000年以后，羊剪絨帽子基本就不怎么生產了。但讓范寶倉沒想到的是，就在這幾年，又刮起了懷舊風，竟然開始陸續(xù)有人找上門來，特別提出，就想買過去的羊剪絨帽子。
“如果還是恢復批量生產跟過去一模一樣的羊剪絨帽子，那肯定不會有什么市場。我們就琢磨在材質上創(chuàng)新，推出為顧客量身打造的‘定制款’。” 比如，根據(jù)顧客的需求，雖然手工藝和樣式上看還是過去老款羊剪絨帽子的樣式，但是材質明顯“更上一層樓”。有顧客要求定制裘皮、貂皮、海豹皮等帽子，還有顧客要求定制珍貴的海龍皮帽子。每一張皮料都經過精挑細選，剛進來的皮料屬于“生皮”，要先經過“熟”這個步驟，待皮料柔軟后，由專業(yè)的師傅用月牙刀斜著“片”皮，千萬不能直著“片”，否則珍貴的毛容易斷，每一刀下去都有講究。光是一張海龍皮就價值七八萬元，制成“羊剪絨”樣式的帽子后，一頂帽子的售價基本在15萬元左右。
范寶倉舉起一頂看上去毛茸茸、頗具異國風情的黑帽子，一邊展示一邊說，比如，這是北京制帽廠給一位顧客出國訪問特別定制的帽子。在款式上，選擇的是土耳其帽的樣式，而原材料則選擇的是中國特色的陜北羊羔皮，純手工縫制而成的。
談到下一步老帽廠的發(fā)展方向，范寶倉表示，“傳承、創(chuàng)新、務實、發(fā)展”這8個字是激勵老帽廠前進的理念。作為“京帽”的發(fā)源地，北京制帽廠打算重塑中國帽業(yè)第一的形象，讓“京帽”在全國發(fā)揚光大，甚至進一步走向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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